鴿子“撲淩”一聲躍上天幕，方飛離軍營不遠，便叫人截了下來。

那人將鴿子裝入籠中，轉而把取下的信件綁在另一只鴿子腿上。

天色漸暗，借著夜幕的掩護，一只鴿子越過高墻飛向南方。

一守夜將士很快發現不對，他目光追隨著遠處煽動翅膀的黑影，挽弓搭箭，瞄準漸漸遠去的黑色鴿子。

就在他即將把箭射出之際，一只大手捏住了箭頭。

“你這是幹什麽？”

“孫將軍！”守夜將士沒有立即放下弓箭，而是以下巴示意遠處：“有人朝南方放了一只鴿子，怕是有細作。”

“那是副元帥放的。”孫沖按下弓箭，面上多了幾分欣賞：“你小子，眼力不錯。”

“孫將軍？”將士蹙眉，眼中帶著幾分不解：“副元帥往周國放飛鴿子，這是為何？”

“總之你相信副元帥的判斷便是。”孫沖話音未落，見不遠處又有人挽弓搭箭，連忙一個箭步沖上去將人攔住。

雖然黑夜裏小小一只黑鴿子很容易躲過人眼，但守夜將士裏總有那麽一兩個眼力一等一的，而孫沖之所以大晚上的不睡覺，就是為了防著這一兩人。

這只飛鴿，是副元帥計劃中的一部分，要是鴿子被射殺，計劃也就黃了。

“當真是副元帥放的？”相較於前者的不解，另一被攔下將士則是生了幾分懷疑：“孫將軍不是與副元帥不合嗎？”

據他所知，來南疆的路上兩人不止一次起了爭執，險些在路上打起來，要不是孫將軍顧全大局處處忍讓，怕是趕路的時間都會被延誤。

也正因如此，眾將士對副元帥的的感覺頗為微妙。

一來，他們相信牧家，也願意相信威王能教出一個好兒子，二來，副元帥混不吝的形象就這麽赤//裸裸地擺在眼前，似乎，他們先前所有以為都是錯的。

只是，二人分明不合，如今孫將軍卻說副元帥朝周國放了鴿子，該不會，那只鴿子是孫將軍放的，用來汙蔑副元帥，亦或者，孫將軍被周國收買了？

“當真是副元帥放的，你若不信，可以問副元帥去。”孫沖言罷，左右看了兩眼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但，今夜發生之事你二人必須保密。”

聞言，二人面面相覷，齊齊點頭應下。

為保險起見，二人選擇去副帥營帳找副元帥詢問此事。

牧錦風睡得正酣，忽然叫人吵醒，不免有些脾氣。

他身上披著銀狐狐裘，面色不善地行出營帳，沈聲道：“這麽晚了來找本帥什麽事？”

“副元帥，方才一只鴿子從我們景國境內飛了出去，似乎是往周國方向飛的。”聽得詢問，將士立即沈聲作答。

聞言，牧錦風面色緩和幾分：“你們兩個眼力倒是不錯，鴿子呢？”

“鴿子……”二人對視一眼，低聲道：“孫將軍說，鴿子是您放的，所以小的特來求證此事。”

“鴿子不是本帥放的。”牧錦風淡淡道。

“這……”二人具是一驚，面色大變：“副元帥，那孫將軍他……”

“但與本帥親手放的並無區別。”牧錦風悠悠補充道。

二人懸起的心霎時放下，如猛然間墜落崖底，求生無望之際叫人拽了上來。

牧錦風視線在滿頭大汗的二人間轉了圈，擡手遞上一張汗帕，語氣頗為和善：“看不出來，你們倒是挺相信本帥。”

他往周國傳消息，他們卻反倒擔心孫將軍有鬼。

二人受寵若驚地接過汗帕抹汗，認真答道：“所有人都有可能叛國，但牧家人一定不會。”

牧家世代忠良，哪怕牧小世子真是個混不吝，那也只是被嬌寵壞了，本事不足，根絕對是正的。

末了，先前生了懷疑的將士壓低聲音道：“副元帥，您與孫將軍，可是在做戲？”

鴿子真是副元帥放的，孫將軍不僅知情，還幫忙攔著，這是否意味著，他們兩個的關系並不像明面上看著那麽糟糕。

“你叫什麽名？”牧錦風沒有正面回答，轉而出聲問道。

“小的呂良，是一名哨兵。”將士據實答道。

“你呢？”牧錦風看向另一人。

“小的呂尤，也是一名哨兵。”另一將士沈聲答道。

“你們兩是兄弟？”眼前二人乍一看並不相像，可越是細瞧就越覺得他們眉眼之間頗為神似。

“回副元帥的話，我們是雙生子，呂尤是我大哥。”呂良沈聲答道。

牧錦風伸手，輕輕搭在二人肩上，隨後毫無征兆地向下壓去。

二人肩膀皆是一歪，咬牙艱難支撐著，才沒被按倒在地。

牧錦風將二人反應以及面色看在眼裏，慢慢將手收回：“眼力不錯，功夫也還行，當哨兵可惜了，明日//你們來本帥這報到。”

“副元帥！”二人眼前一亮，喜色難掩

“行了，回吧，別耽誤正事。”牧錦風擺擺手，又恢覆吊兒郎當的模樣，打著哈欠鉆入營帳內。

兄弟二人面面相覷，默契擡手給了對方一拳，待吃痛，皆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副元帥這是看好他們？他們能上陣打仗了？

“咳咳！”尤站在營帳外的柏青低咳了聲，二人這才從狂喜中回過神來，忙不疊行禮退下。

“等等！”柏青出聲將人喚住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今夜發生之事，你們知道該怎麽說。”

“知道，還請柏大哥放心。”呂良呂尤齊齊低聲應道。

柏青點點頭，轉身朝營帳內鉆去，一腳方踏入，呂尤亢奮的聲音傳來：“弟弟，今夜我們真是走大運了。”

“可不是走大運，哥，要不是你提議參軍，我估計這輩子都見不到副元帥的真容。”呂良的聲音中亦是難掩的亢奮

“副元帥比人們口中描述的要高啊，不是都說的他只有小七尺嗎，怎麽瞧著都得有八尺吧？模樣也比傳聞中的好看，一身正氣又帶著幾分痞氣，不愧是威王的兒子，氣度與眾不同！”

“要我說啊，這肯定是那些文人妒忌亂傳的，那些個讀書人，就喜歡給人穿小鞋子，力氣沒二兩，心氣個頂個的高，邊塞打戰不見他們站出來，天下一太平了就開始搶功勞，當年威王立下赫赫戰功，不也有人上奏，認為皇上對牧家偏護太過。”

“就是，呸，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，凈一肚子壞水。”

聞言，柏青好笑地咧起嘴角，視線朝半掀開的營帳內看去。

要說讀書人一肚子壞水，他家爺大概也能算得上讀書人，不同的是，他家爺是個假的讀書人，不僅能提刀上戰場，還絲毫不在乎名聲。

遇上這麽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，燕國這回是倒黴倒大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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